第六百四十章 啄眼（2/2）

那人肩头被杯盏砸中，猛地一吃痛，整条胳膊都被震得发麻，却只继续垂头跪在地上，一声都不敢吭。

“废物！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！你还敢回来见本侯？！”

那人浑身一抖，连忙匍匐在地，“侯爷息怒！小的当时已刺伤了章盛的几处要害，小的确定他是绝对活不成的。

再者，小的当时乔装得十分严实，临走前还特意带走了章盛家的银子，小的确定并没留下任何破绽。

那人就算告到官府，也肯定会把这归为入室抢劫的案子，绝不会牵连到别的，请侯爷放心！”

宣平侯听着，暴怒的神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些。

他重新坐了下来，微眯了眯眼，阴沉着脸道：“你确定章盛必死无疑？”

那人心头一跳，随之面上无比笃定地道：“小的确定。”

其实他走的时候，章盛还没断气。但他自己下的手他自己清楚，他当时直接刺中了章盛的几处要害，那人就算一时没断气，也绝对撑不了多久，是肯定活不成的。

宣平侯见他神色不似有假，遂斟酌了下后话锋一转，“要救章盛的那人，你可还记得他的长相？”

那人认真回想了下，点头道：“小的记得。”

宣平侯听着，朝侯在一旁的心腹说道：“秦喜，带他去找卫松，让卫松照着他的描述把那人的样子画出来。”

卫松是宣平侯的一个幕僚，为人多智，还画得一手好丹青，很得他信任，这次出征他就把其带在了身边。

秦喜一听，半句没有多说，立即领命将人带了下去。

约莫小半个时辰后，秦喜就拿着画领着人重新回到了帐中。

宣平侯接过画打开，那上面画着之人他并不认识，皱眉看了几眼，他抬起眼皮望向面前下人，“你确定就是此人？”

“小的确定，卫先生画工了得，这画像跟小的看到的真人无甚出入。”

宣平侯听着，收回目光，“好，你先退下吧。”

那人如蒙大赦，立即行礼告退，由秦喜领着走了出去。

等秦喜回来，宣平侯还在盯着那画像研究，他连忙上前，低声禀道：“侯爷，此人小的见过。”

宣平侯正毫无头绪，闻言当即抬起头来，“你见过？”

秦喜确定点头。

说起这个秦喜，他是侯府的家生子，父母都在侯府庄子上办差。他为人机灵，办事牢靠，从小就被挑中伺候在宣平侯身边。这些年下来，知道许多宣平侯不为人知之事，其中好些见不得光的事也都是他经手办的。

宣平侯知道秦喜一直都对自己忠心耿耿，早将其视为了最信任的心腹之一，此时见秦喜这般肯定，他也就丝毫都没有怀疑秦喜的判断，急忙追问道：“你何时见的此人？可知他的身份？”

秦喜回想了下，道：“已是多年前的事了，大概是四公子十二三岁之时，这人跑到宣平侯府，嚷嚷着说要找燕二爷的儿子。

当时他看着也就十六七的年纪，背了个包袱，浑身脏兮兮的，操着一口外地方言。身子不算高壮，可一身肉结实得很，看着十分精干，若只是做惯苦活还不至于这样，估计是从小就练过身手的。

门房见他这般，担心惹来麻烦，就不敢放他进去，直接将人赶走了。那时小的刚好出门办事回来，恰巧看见了这一幕，这人气呼呼离开时还差点儿撞到了小的身上。

小的觉得这人奇怪，就问了门房。听说此人要找二爷的儿子，而不是直接说找四公子，小的就猜想这人应是跟二爷有旧，当时就多留了个心，特意交代了门房若此人再来就私下跟小的说一声。

门房应了，只是这人后来却再没找来过。小的又留意了下四公子那边，见其身边并没多出什么人来，猜想那人多半已打消了再来的念头，就把这事给撂到一边没再深究了。”

宣平侯听罢，脸色已经阴得能滴出水来，重重一哼，道：“没多出什么人？只怕他早就暗中把人给藏好了，你又怎能发现他身边多了什么人！”

秦喜脸色一变，“侯爷的意思是，此人早就投奔了四公子，替他在暗中办事？莫非四公子他早就开始悄悄调查二爷当年之事？”

宣平侯怒视着面前画像，“若非如此，这人又为何突然跑到章盛家去？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不成？”

其实自从他那侄儿摇身一变成了东宫卫率将军后，他就开始让人留意这侄儿的举动，暂时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。

但今日这画像一出，这件事摆明就是跟他有关！

一想到过去自己极有可能被这侄儿蒙在鼓中，宣平侯当即怒火中烧，重重一拳砸在桌上，“这狼崽子还真是演了好大一出戏！这些年把我们都给骗进去了！看来这下他是不想再演了，而是要直接来啄我的眼！”